※[自創] 御風&陸自閑 (鬥茶角色)
※莊子相關
他曾問他，依憑他那樣一身修養，為何做不了乘天地之正，以遊無窮者？
他說，因為我猶心動。
暮春時分，山水黛青，微雨微陽。隱身在竹林裡的道觀靜寂，唯有清風帶起竹葉的沙沙聲，讓人倍感涼意。三清殿外爐火正滾著水，道僮正在一旁炙烤著茶餅，陣陣茶香隨風入殿，輕煙裊裊，讓坐在三清殿中的淺藍色身影顯得格外飄渺，殿中沉水香兌上外頭一股茶香，有種說不出的沁心。
「啊……！」
外頭突然一聲驚呼，殿裡便傳出一道清潤的聲音：「怎麼了？」道僮急急入內，手中還拿著一把蒲扇，作揖拜道：「道長，是少安。」
殿中人適才睜開雙目，伸手一揮，「讓他到茶居候著。」
一進茶居，便見一名男子正細細把玩著桌案上的白瓷杯，愛不釋手。那道長也不惱，只是輕輕淡淡地喊了一聲：「少安。」
「御風道長。」聽見喚他的名字，少年轉過頭來，手中還拿著方才的茶杯。御風見他如此，不禁笑道：「喜歡的話送你無妨。」
「近來可好？」御風伸手一指一邊蓆子，陸自閑便坐了下來。
「一切都好，道長呢？」
「一如既往，只是少了你的茶，覺得無趣。」見御風向他投來一抹淡笑，陸自閑不禁有些愧疚。
要不是當初他執意下山，或許御風道長也不會如此寂寞。如今見他猶是一股仙風道骨，眉眼間卻也添上了幾分寂寥。
御風見他神情是看透了，卻也不責備：「莫在意貧道，只是偶爾想念罷了。」
「方才在外見到清和師兄煮茶，若不嫌棄，自閑為道長煮一壺茶可好？」陸自閑道，見御風點了點頭，便欣喜地起身奔向了外頭。
亭中茶香裊裊，御風站在亭欄邊，眺望山下風景。
「可還記得，你與貧道二人在此亭品評莊子逍遙。」
沒來由的一句話，惹得顧著爐火的陸自閑抬起頭，看著那藍袍道士的側臉，略失神一陣。
「自閑未忘。」垂下頭來，陸自閑伸手掀壺蓋，卻被燙得縮回手，盯著隱隱發疼的手指，他含進嘴裡，另一隻手繼續搧著爐火。
將對方舉動收進眼裡，御風帶笑，「你當時問貧道，你是否已經達到列子的境界。」
「道長並未回答。」
陸自閑掀起壺蓋，看著水滾動著，一股溫潤的茶香飄了出來，就如同山林間的雲霧一般清清淡淡，並不張揚。他垂著眼眉，想起了當時自視不凡的誑語——縱然他並不想常居山林做道士。
「宋榮子。」御風回過身來，與抬起頭的陸自閑對上了眼。
大約是猜到對方的回答，卻還是隱隱有些失落，陸自閑只是躲避似地垂下頭，卻又聽對方清朗的聲音說：「因為，你還心繫天下事。」
手中的勺子險些落地，陸自閑猛地抬起頭來，就見御風那雙黑眸深深地望著他，好似心中所思皆能被看透，陸自閑新中鼓動著，他從未想過自己竟還心懷天下事，他以為，他已然是一個聽盡天下，卻不問世事的茶博士。
「……毛尖煮得太久，會苦。」御風伸手接過他手中的勺子，一手端起壺，將它擱置在一邊的石台上。
見那一身藍袍攪弄著茶湯，細細陽光映在他的側臉，顯得有些迷茫飄渺，陸自閑張了張嘴，終究沒有擠出半個字來。
「給。」眼前一隻白玉杯，陸自閑抬眼看著御風，就見那彎彎的眉眼，如沐春風似的，他接了下來。看著白玉杯中的嫩綠茶湯，他不禁開口：「道長你……已是大人先生*了嗎？」
藍袍道士動作一頓，卻又端起杯子啜了口茶。陸自閑本以為又是一無答案的問題，不想卻聽一道輕笑響起。
「我猶心動。」
-Fin-
*大人先生：阮籍《大人先生傳》與《莊子‧逍遙遊》之「若夫乘天地之正，而御六氣之辯，以遊無窮者」有異曲同工之妙。
BY SEN 2016/10/27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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