※由蘇軾〈辛丑十一月十九日既與子由別於鄭州西門之外馬上賦詩一篇寄之〉之二創文
十一月,颳起的陣陣寒風,如同鋒刃般銳利地劃過身上每一寸肌膚,遠山漫漫,不時飄落而下的白色雪花,將枯山残石襯得更為蕭瑟。
「別送了。」
淡淡的一句話飄在風中,落在送行人的耳邊。蘇轍抬起臉來,雙頰因風霜凍得通紅,本應紅潤的唇早就發白,乾得像秋天的落葉。
「說甚麼呢,才越不過一座山,我說要送你過鄭州的。」
別於慘白的面容,一雙黑眸卻是炯炯地發亮著,說出的話也倔強地不肯妥協。一直是這樣的,蘇轍的性子他不是不知道。不忍反駁,蘇軾只回他一個無奈卻溫暖的笑,並停下了腳步,側身,與自己最親的弟弟面對面。
「夠了,到這裡就可以了。」
伸手輕輕將對方髮上的細雪拈起,蘇軾愛憐地又撫了撫蘇轍發冷的臉頰,想來自家弟弟的身子一向弱,冬日總是替他暖席暖榻的,今日一途又颳起北風,也不知道他冷不冷,只能這樣替他暖暖。
蘇轍微微一蹙眉,倒沒有躲開蘇軾的觸碰,只是對方的話讓他有些不滿,抬手揮掉他的手,嗔道:「一別就是數年,你不讓我送,是嫌我麻煩囉嗦,還是不想再見到我了?」
一見蘇轍發起脾氣,蘇軾愣了會兒,復又輕輕笑出聲。
「怎麼就發起牢騷,一別數年,還有你這樣跟哥哥說話的嗎?」聽來像責罵,但蘇軾語帶笑意,輕輕一擰蘇轍的鼻子,惹得對方掙扎了起。
「平時不見你這麼教導,這時候還裝起哥哥的架式!好你個子瞻,我真要走了,你好自為之吧!」
負氣似地回話,蘇轍轉身牽馬欲掉頭,卻被後方那人一聲喚住。
「子由,保重。」
蘇轍本想就這樣一去不回頭了,若是再躊躇下去,再也放不開的便是自己了,但是那聲飽含情緒的呼喚,讓他想鐵了心忽視,卻怎麼也忽視不了。
他深深吸了口冷氣,沒有回話,只是直直地向前走開,一席玄青的布袍迎風揚起,一人一馬,身影顯得單薄。然他起步猶是緩慢,像是在等待甚麼一般。
蘇軾佇在原地,黯然地望著蘇轍躊躇的步伐,欲喚其名,卻好像無法傳達出去一般哽在喉嚨,陣陣刺痛縈繞在他喉間、胸中、心上。
而後,似乎有甚麼感應似地,那一人一馬再度駐足不前了。
只見那抹玄青在風中劃出一道墨彩,於蕭瑟的山中風中添上一抹悲傷的躍動。
蘇轍淚橫滿襟,負手於後,聲聲哽咽:「子瞻,保重。」
只言一句便颯然回首,一躍上馬便直策而走,深怕自己會把持不住自己的情緒似地,蘇轍策馬直直地朝著回鄉的方向離去,只留下那聲聲繚繞於風中的離別話語和滿眼玄青的墨色在風中搖盪。
蘇轍的背影看來如此單薄,那總是瘦弱的身體不知道禁不禁得住回程的風雪?蘇軾這才心頭一凜,滿是心疼,要是自己再細心點就好,至少不會讓他就這樣單薄地回去。
佇立於寒風中,久久、久久……蘇軾凝望那身玄袍高帽在山的重重疊疊下若隱若現,依舊傍著馬不肯離去,冷風刮過每一寸肌膚,都疼得人齜牙咧嘴;而他的心,卻更是如千刀萬剮一般。
「子由,你這一走,該真是放我一人了……」
輕哂,蘇軾喃喃地道,目光卻始終定在那重重山巒之中。
真真是放我一人了。
子由,你會不會怪哥哥,放你一人呢?
不飲胡為醉兀兀,此心已逐歸鞍發,
歸人猶自念庭闈,今我何以慰寂寞,
登高回首坡壟隔,但見烏帽出復沒。
苦寒念爾衣裘薄,獨騎瘦馬踏殘月,
路人行歌居人樂,童僕怪我苦悽惻,
亦知人生要有別,但恐歲月去飄忽,
寒燈相對記疇昔,夜雨何時聽蕭瑟,
君知此意不可忘,慎勿苦愛高官職。
蘇軾〈辛丑十一月十九日既與子由別於鄭州西門之外馬上賦詩一篇寄之〉
-FIN-
§筆者後記§
終於打出來了!!!雖然跟想像中的不太一樣......
這首詩是上課時老師解釋的,老師台上一邊解釋我一邊在下面哭 ((絕對不是萌哭
怎麼說呢,蘇氏兄弟的兄弟情深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夠相比的
就算這篇是二創文也一樣,我認為詩中的意境真的遠遠表達不夠,所以放上了原詩
只能說蘇軾真的是天才....又二又弟控的天才!!((被打