※水調歌頭延伸二創      ※好久沒有深深深夜發文了(?    

 

東邊的山頭微微透出曙光,一片金燦的日光灑進窗幃,映在那隻手持樽、斜倚在窗櫺邊的醉酒人身上,淡淡的一層金色薄粉,好似謫仙人。

 

「來,再喝、再喝……」

搖頭晃腦著,那醉意籠人,顯得卻是興致高昂,大約是昨夜中秋大為歡喜,桌案上全是酒罈,開的開、倒的倒,倒是顯得昨晚滿案的歡快,而如今客人離去,蕭瑟一室,卻不減那人興致,幾醰濁酒還尚未飲畢,便伸手又斟滿一杯,信手就口喝了。

「人呢?有沒有人啊?」

那醉酒人大喝一聲,只聽一隨侍應了聲,忙從門口進了來,見眼前人凌亂,有些為難地喊了聲先生。

「先生,您醉了,要不先把您的酒撤了,換些醒酒湯好不?」

 

見著主子醉得一蹋糊塗,那隨侍忙道,他應了二主子的囑咐,說要好好看照先生的身子,這不才一個中秋呢!竟弄得這副德行,要是他二主子知道了,自己肯定要挨罵的。

蘇軾聽聞頓了會兒,半晌又搖了搖手,「不、不成……」這下又停了會兒,才又歪頭問道:「小韓,這……今日是幾時?」

見著主子還頭昏著,那隨侍有些無奈,但還是恭謹地回道:「先生,昨夜中秋,您是大喜過望,與幾位友人敘舊飲酒,這不,才剛天亮呢!」

就見蘇軾點了點頭,「是、是了,中秋……」就看著自家主子晃著腦袋一副要躺下的模樣,那小韓戰戰兢兢的啊,深怕出了甚麼事,只聽蘇軾又啓了口:「小韓,替我備些紙墨,弄個乾淨點的地方出來。」

 

聽主子這樣一說,小韓便大概懂了,想來主子是要作詩哩!素知蘇軾愛屬文,故身邊隨侍常常備著紙墨,以便讓他隨時書寫,總聽人家說,自家主人是再世李白呢!

那小韓應了聲哎,便顛顛地跑去拿了紙墨,速速又回到了房中,替蘇軾移開桌案上的酒罈杯樽,就見他搖搖晃晃地起身,一步一步走往桌案,一坐下便執起筆來,蘸飽了墨,開始在紙上揮灑創作。

 

四周靜靜地,只有些許風兒的蕭蕭聲,秋日時分,微冷的早晨空氣,隨著時間推移也透了些許日光的暖意,在天光漸亮之時,蘇軾便住了手,將筆擱了下,隨手又拾起酒樽啜了一口,便拈起紙張,念道:

「明月幾時有?把酒問青天……不知天上宮闕……今夕,是何年……」

唸了幾句,又停了下,蘇軾一闕詞斷斷停停,小韓杵在一邊,有些摸不透主子為何眉頭深鎖,這闕詞,他在旁邊看得,明明寫得好極。但他不敢問,畢竟有些事,是當事人才能明白的吧?

 

蘇軾凝望著紙上字跡,又抬眼望向窗櫺,那日光灑落,如同昨日見過的那輪明月,皎潔而光亮,只是啊,沒了黑夜的映襯,顯得卻是太過耀眼,猶如天上宮闕一般,難以靠近。

「高處不勝寒……」遁入自己的思緒之中,蘇軾喃喃唸道。

是啊,昨日夜裡明月那樣美麗,就想追隨嫦娥奔月而去,去見那傳說美麗的天上宮闕,然而那天上宮闕遙不可及,又豈能讓他高攀而上?又思及秋高氣爽,那瓊樓玉宇身在高處,怕登了上,更愁寒冷襲人吧!好似他難以走穩的官途,一路跌跌撞撞,到底是為了甚麼呢?

 

到底為了甚麼呢?他自嘲地笑了。

 

「子由……」

不知為何想起了遠在徐州的他,同他一般的官途艱難,何必苦愛高官職?他們說好的,作官職畢要一起隱居山林,當年的誓約,他不曾忘。

整整七年,此番中秋竟未見到他,蘇軾苦笑,是甚麼讓他們相隔七年?是遙遠路途?抑或是那長長不歸的坎坷官途?

 

「人有悲歡離合,月有陰晴圓缺……此事……古難全。」

月啊月,為什麼要在我們相隔千里之時才圓滿?你可知我們誓相守終老,絕不離棄,卻讓彼此相隔千里、相隔數年,這是何意?

 

暗自流淌下一行清淚,蘇軾不知自己是醉了抑或是醒著,只是望著那日光漸生,就好似再也見不清眼前景色,那昨日夜裡獨自起舞、月光弄影,好似已離去遙遠,再也不復回。

要是你也不復回,那我又該如何呢?

 

「小韓,替我轉交予子由,囑咐必要顧好自身。」

將墨乾了的紙張折起,送到那隨侍手中,蘇軾回身只輕輕掃過桌案上的紙墨一眼,執起一邊的酒樽,仰頭將殘酒一飲而盡。望著那高懸空中的金烏,蘇軾想起了昨夜夜空中的一輪明月,不覺輕哂。

 

「但願人長久,千里共嬋娟。」

 

此生只願與你,共嬋娟。

 

-FIN-

 

 

明月幾時有?把酒問青天。不知天上宮闕,今夕是何年?我欲乘風歸去,又恐瓊樓玉宇,高處不勝寒。起舞弄清影,何似在人間。

轉朱閣,低綺戶,照無眠。不應有恨,何事長向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,月有陰晴圓缺,此事古難全。但願人長久,千里共嬋娟。

蘇軾   〈水調歌頭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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